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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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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陽小區命案發生的當晚,安安正伏案寫著一篇關於當地少女失蹤案的報道。昏暗的光線照在安安的臉上顯得格外迷人。保存好文檔,輕輕地合上索尼筆記本電腦。晃了晃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時不時的發出細微沙粒摩擦的響聲。點上一根ESSE牌女士香煙,盤腿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吸了一口,隨後緩緩的吐出來,有些疲憊的看了一眼戴在右手腕上的玫瑰金色寶格麗牌女士腕表,時間是九點五十五分。至於手表的來源問題,安安有些混淆,不記得是哪個有錢的家夥送的,不過,既然送了就戴著,管他是誰呢,安安一邊抽著煙,一邊在腦子裏胡思亂想著。

掐滅了香煙,安安起身走到臥室的靠在墻上的大鏡子對面,努力做出挺胸擡頭的姿勢,似乎這樣做就能使身高在增加一分似的。嘆了口氣,接著摸了摸自己高挺的胸部,再輕撫了一下長及腰間的淺棕色頭發,仔細端詳了片刻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想到了什麽非常開心的事情。

此時放在桌子上的小米手機像是回應著安安的心情一樣響了起來。安安拿起手機,接起電話之後將電話調到免提狀態又放在了桌子上,一面大聲說話,一面開始整理明天工作需要的東西。

“餵,媽。”安安繼續手中的動作,隨口說道。

“安安,現在還忙麽,有沒有時間說話啊。”電話另一頭傳來關切的中年女人的聲音。”

“哎呀,不忙,不忙,你說吧,怎麽啦。”

“我沒事,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好長時間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瞎說,前天才打過電話,哪來的好久沒聽到聲音。”安安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道。

“是嗎?我年紀大了,最近總是記性不太好。”

“沒有沒有,你記性最好了,你一點也不老。”

“哎,媽是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結婚那天。”

安安在心裏思忖著,中套了,果然是有目的的。我說最近幾天打電話總是傳遞出一種歲月不饒人的感覺,原來是在這鋪墊吶,老人家還是不要太有文化的好。

“說啥呢媽,當然能了。”安安語氣敷衍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電話裏中年女人的聲音顯然是來了興致,“怎麽,安,聽你這口氣,有男朋友啦。是做什麽的啊,家庭怎麽樣,父母都是幹什麽的。”

安安感覺一陣頭疼,想著還是趕快掛斷手機的好,要不然非得被煩死不可。

“媽,我這還有事呢,明天著急用,先不說了啊。”

“你這丫頭,剛才不是還說不忙,怎麽…..”

嘟…..嘟……

安安毅然決然的掛斷手機,嘴裏自言自語的嘟囔,“還記性不好呢,你可記的比誰都清楚。”

正當安安準備舒服的洗個澡時,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安安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受到了鈴聲無痕的摧殘,雙手握拳,擡頭看著屋頂上的墻壁,經過短暫的抓狂和發洩之後,安安終於恢覆了平靜,拿起手機,看也不看的說道,“媽,又怎麽啦,男朋友的事兒咱們以後再說行嗎。”

“那個,老大,我是楊衛。”手機裏傳出有些詫異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安安怔了怔,隨後反應過來,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語氣淡然的說道,“啊,怎麽了?”

“老大,你沒事吧。”楊衛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沒事,你說你的。”

“哦,好。”

楊衛停頓了片刻,“是這樣的老大,剛才接到的最新消息,雪陽小區十五分鐘之前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還不明確,警方已經在調查當中了,我們怎麽辦。”

“雪陽小區?”安安反覆的小聲念叨著這個名字,在她的印象裏,這應該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下意識的看了看右手腕上的寶格麗腕表,十點零五分,十五分鐘之前也就是九點五十分左右的時候,真是不太平啊。

“老大,老大。”楊衛提高了音調對著電話說道。

“好,我知道了,你帶著東西到現場等我,我現在馬上出發,把地址發給我。”安安結束了短暫的沈思,立即做出回應。

“明白,我這就過去,老大,等會多穿點衣服,今天晚上冷。”安安在楊衛的心目中是他實實在在認可的老大。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頭腦聰明,辦事果斷,利落,有手段,而且出現問題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擔起責任,這有時候讓身為男人的楊衛無地自容。只是楊衛能看得出來,自己的老大雖然很愛自己的職業,可是現在她並不開心,具體是為什麽,楊衛自己也說不明白。

“好,你也是。”安安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再次拿起桌上的ESSE香煙,用式樣時尚的ZIPPO打火機點上一顆,深深的吸了一口,像是讓煙在體內游蕩一陣似的挺起了身體,然後緩緩的吐出一縷慢慢擴散的白色雲霧。擡起左手,伸出食指繞著自己的淺棕色頭發一圈一圈的轉動著,腳下來回踱步。

此時的安安早已恢覆了冷靜,開始整理自己得到的信息。因為職業的關系,像這種突發事件安安不知道已經經歷過多少次,經驗的老道雖說不能和那些入行十幾二十年的‘老狐貍’相比,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電話傳來提示音,是楊衛發地址過來了,安安不用看也知道。吸完最後一口,掐滅香煙,迅速換上稍厚一些的深藍色牛仔服和對應成套的深藍色緊身牛仔褲,拿起手機叫了出租車,輸入了剛剛得到的雪陽小區地址,快步走到門口,穿上一雙白色綠邊的阿迪達斯厚跟運動鞋,在昏暗頂燈的映襯下出了門。

安安站在雪陽小區的門口四處觀望,果然已經有警察在做著疏散人群封鎖現場的工作。而且周圍還有一些散發著記者‘氣味’的人物。安安經常用所謂的‘氣味’來分析和判斷別人的工作,職業,包括危險的人物和安全的人物也可以通過氣味來判斷。只不過那到底散發著何種氣味安安說不清楚,她身邊的人也不明白,認為那不過是一種敏銳的直覺,一種類似第六感的東西。但是安安自己很明白,絕不是那麽回事,就是單純的氣味。

“老大,這邊,這邊。”

安安循著聲音的源頭望去,楊衛穿著洗的有些掉色的淺藍色牛仔褲和一件長款的黑色棉襖正沖著自己招手。

確定好楊衛的方向,安安邁開腳步走了過去。楊衛站在路旁的臺階上,身上掛著一臺佳能7D照相機,腳邊還放著一個黑色的挎包,很大,應該是攝像機和一些應急的裝備。

“從公司過來的?”

“恩,有些工作還沒做完,就耽擱了。不過幸虧沒回去,要不然還得跑一趟。”

安安上下打量著楊衛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一股無名火從胸中湧出來,望著楊衛,撇撇嘴說道,“站那麽高幹什麽,顯你高啊,下來說話。”

楊衛楞了一下,隨後便了然了,乖乖的從臺階上走下來。

“傻笑啥呢,快說說現在什麽情況了。”安安揉了揉有些發紅的臉頰說道。

“哦,好。”楊衛趕緊收拾臉上的表情,回憶了一下全部過程,快速的進入工作狀態。

“是這樣的老大,我在公司接到消息的時候就在第一時間通知你了,所以我們了解的情況基本沒有多大差別。”

楊衛頓了頓,然後向前靠近了一小步,接著說道,“不過,我剛才有跟門口那幾個同行打聽了一下,雖然都說的含含糊糊的,但還是聽到一些消息。”

安安輕輕挑了挑眉毛,舔了一下嘴唇,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望了楊衛一眼。“哦!什麽消息。”

“小道消息。據說警方在趕到現場的時候,當場抓獲了一名疑似兇手的男子,聽說,案發現場就是嫌疑人的住處,而且死的人正是嫌疑人的同居女友。”

安安先是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隨後又暗自皺起了眉頭,一臉懷疑的看著楊衛,半晌後說道,“你能確定嗎。”

“恩,不好說,畢竟都是聽說的,怎麽了,老大。”被安安這麽一問,楊衛也開始懷疑起來,但是絲毫沒有頭緒。

安安點了點頭,用右手食指輕輕的轉動自己的長發,低頭沈思起來。

如果和楊衛說的一樣,那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安安暗自想到。

警察趕到現場的時間,這點很奇怪。雪陽小區屬於純正的住宅區,附近除了一個公園之外並沒有什麽娛樂場所,所以,這個時間在外閑逛的人應該不多才對。除非有人看見兇手正在行兇,馬上打電話報警,否則警察不可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抓獲兇手。

安安的眉頭依然性感的向眉心集中著,擡頭看著幾乎純黑色的天空,幾顆星星像是在玩游戲一般一閃一閃,若隱若現,具體安安是在看著哪顆調皮的星星恐怕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緊接著皺起來的是安安的鼻子。抓了抓頭,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來回踱步。

算了,越想越亂,等多了解一些情況再想也不遲。

第二個奇怪的地方應該是案發地點。如果在自己家裏行兇,那麽之前的推論就不成立。有人會把自己的居所作為行兇地點麽,沒錯,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這樣,太容易留下線索和破綻。但如果兇手是在極其暴怒的情況下,失去冷靜意外殺人呢,的確有這種可能。殺人這種行為通常都是在負面情緒達到頂點時的行為,很難想象是有計劃性並且冷靜的,以為人一旦度過了情緒峰值的時候,大腦就會開始思考利弊得失,很少有人能在已經失去怒氣的情況下依然準備行兇,除非是受過專業訓練或是經歷過某種特殊的事情,否則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第三點。安安用力晃晃頭,讓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掙脫出來。第三點實在太過牽強,怎麽想都不對,不想也罷。

“老大,你沒事吧。”楊衛看著安安有些反常的舉動,關心的問了一句。

“沒事。”安安搖了搖頭說。“還打聽到什麽了。”

“別的就沒有了,其他人也都是一知半解的。”楊衛稍稍把註視安安的目光移開了些,臉上流露出慚愧的表情。

“恩,打聽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安安看出了楊衛的心思,帶著安慰的語氣說道。“在這幹站著也不是辦法,跟我去那邊看看。”安安伸手指著包圍雪陽小區墻壁旁的小路說道。

“老大,咱們去那幹什麽。”

“沒什麽,但總比站在這強,別廢話了,走吧。”

安安說完便不再理會楊衛,擡腿往圍墻邊走去。

楊衛知道安安的脾氣,也不再說話的跟了過去,只是安安的用意是什麽,楊衛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

安安指的地方離她們原來所在的位置不到一百米,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墻壁外側的小路上。安安仔細的觀察四周,再往前走一點有一個小區的衛生所還開著燈,裏面堆放著很多大大小小的木料,油漆也像是沒幹的樣子,應該是不久之前才建好的。大門朝外,是對外開放的。安安仔細向衛生所裏面望了望,發現裏面沒有直接通向小區的門,也就是說進去和出來都必須經過這道大門才可以。衛生所大概有一層半樓那麽高,在屋檐處還裝有一個白色攝像頭,只不過攝像頭對準的位置有些奇怪,看來應該是經常有人在衛生所門口和周圍違章停車才安裝的攝像頭吧。

安安再往前走了幾步,過來衛生所燈光照色的區域之後,四周變得死寂般一片漆黑,就連站在身邊的楊衛也只能看見一個猶如影子一樣的黑色輪廓便已經是極限了。

努力望了望前面,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再看的東西了。

“回去吧,前面什麽都沒有。”安安嘆了口氣轉身說道。

正當安安準備往回走時突然聽見了衣服摩擦某種東西發出的莎莎的聲音,而且聲音好像就在不遠處。

安安頓住了腳步,身體微微向前傾,半瞇著眼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實在太黑了,什麽也看不見,奇怪的是安安仿佛是受到了遠古某種法術的召喚一般,怎麽也無法就此離開。

“楊衛,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兒。”安安往楊衛身旁靠了靠,伸手挽住楊衛閑置的手臂問道。”

“沒,沒有啊。”楊衛被安安突如其來的問題和動作嚇了一跳,才有些奇怪的說道。

“肯定有東西,往前走一點,走慢點。”安安語帶慫恿的沖楊衛說道。

“哦。”

楊衛沒有辦法,只能聽從安安的指示一點一點的向前面走去。可是還沒走幾步,安安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不知名生物一樣發出一聲極具感染力的尖叫。

楊衛嚇了一跳,腳步同時頓住了。安安把頭貼在楊衛的肩膀上,擡起右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右前方墻角的地下,然後瞬間縮回了手,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安安此時的表情。

楊衛順著手指的方向定睛凝視,似乎確實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隨後又恢覆了平靜。這是表現男子氣概的最佳時機,楊衛壯著膽子向前走了過去,當走到黑影跟前的時候楊衛才發現,原來是一名流浪漢在這裏睡覺,那聲音正是流浪漢翻身時候的聲音。

安安此時也已經看出了流浪漢的身形,僵硬的身體頓時松垮下來,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豐滿的胸脯,猛的將提在胸口的氣呼了出去。

“走吧老大,就是個流浪漢。”

“先等一下。”

安安恢覆平靜後,總有種揮之不去的錯覺。這個人好像不僅僅是今天才睡在這裏,這是直覺,沒有任何根據。安安不知道這件事情對自己有什麽實質性的含義,但總覺的應該問這個人點什麽才行。

安安站在離流浪漢兩米之外的地方,猶豫了片刻,隨後抿了一下嘴唇,雙手合十在胸前,凝視著流浪漢的方向開口問道,“您好。”

沒有任何回應,仿佛安安的聲音在傳遞的途中被人用真空袋隔開了一樣。

“您好,您睡了麽。”安安不死心繼續問道。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安安微微皺了皺鼻子,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伸手在上衣口袋裏掏出了幾張一元的零錢和一張五十元的現金。

“你去看看他睡著了沒有,如果沒睡就把這個給他。”安安拉過一旁的楊衛,將五十元的現金放進楊衛手中。

楊衛無奈的點點頭,面帶懷疑的走到流浪漢身前,仔細看了看,接著在流浪漢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後,將五十元現金放在流浪漢身邊,轉身回到安安身旁。

流浪漢顯然是聽見了楊衛說的話,猥瑣的轉頭,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接著視線停留在了安安的身上,雖然看不清楚,但安安妙曼的身姿和豐滿的胸部卻已經在黑暗中凸顯出獨有的輪廓,讓人浮想聯翩。

安安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一種男人獨有的灼熱的視線,而且絲毫沒有任何顧忌。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還有心思想那些事情,男人有時候還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安安猶自想道。

此時流浪漢完全坐了起來,迅速的拿起面前的五十元現金,看也不看的放進那不知道是破損還是口袋的布塊兒裏,低著頭,頭發披散在臉上一綹一綹的,像是粗制濫造的麻繩一樣,不堪入目。

“有,有什麽,事,事麽。”流浪漢斷斷續續的吐出這幾個字,聲音含糊不清,似乎是許久不曾和人講話,舌頭和包括口腔部位的肌肉已經漸漸的開始萎縮,退化了。

“你一直都睡在這麽。”安安不準備多說廢話,一只手順勢抓著楊衛,單刀直入的說道。”

流浪漢仿佛是在努力理解安安話裏的意思,渾身抖動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沈默了半晌,最後依舊低著頭,斜眼瞥向安安說道,“額,基本,基本都在,除了需要的時候。”

流浪漢所說需要的時候應該是需要吃飯,乞討,上廁所等生理需要的時候,也就是說其他不需要的時間會一直在這裏‘休息’才對。

安安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今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再次的沈默,流浪漢依然在用他獨有的方式解析安安話語的意思,這次的時間要比上一次稍微長了一點,似乎這次的問話更加深奧難懂了一些。

終於解析完畢,流浪漢張了張口,有些吃力的說道,“沒有,發現什麽。”

安安抱有的一絲幻想被面前衣衫襤褸的男人用話語擊碎了。撇撇嘴,剛想就此離去的時候,又傳出了流浪漢的說話聲,這次沒有人問話。

“其實今天我也是剛回來,比,比你們快不了多少。但是在前,前幾天確實有。”流浪漢經過多次的對話,似乎語言功能漸漸覆蘇了一半,說話變得流利了許多。

“哦,什麽事情。”安安被勾起了興趣,擡了擡細長的眉毛說。

“其實也說不上奇怪,就,就是前幾天的時候,總有人在晚上,差不多,恩……,現在幾點了。”

“十點四十。”安安仔細的看了一會手腕上戴的寶格麗牌手表說,她明白時間對於這位男人來說不過是一種名詞而已,至於真正的含義似乎已經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恩….恩….那就是。”流浪漢的手在身體上下不斷摸索著,似乎在身體某處就藏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恩,對,應該是一兩個小時之前,對,前幾天的時候,總有人在一兩個小時之前從這面墻壁翻過來,就是我身後的這面墻。”拿人錢財,□□的本能反應使流浪漢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哪怕是再卑微的人也需要別人的認可。

安安瞬間眉頭緊蹙,眼睛瞇起,放開抓著楊衛的手與另一只手緊緊的環抱在胸前,毫無征兆的背脊一陣發涼,一個猜想浮上腦際,使得安安下意識的像是感覺到了寒冷一樣抖了抖身體。

這真的不是自己胡亂的揣測麽,安安內心開始活絡起來,身體上前一步追問到,“你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麽。”

流浪漢用力抓了抓猶如劣質麻繩般的頭發,擡頭看著天空,嘴巴張開發出‘啊,啊’的□□聲,似乎這是他在思考時所要用到的步驟。

從艱難的回憶中抽出來,低頭垂目,語氣不自信的說道,“具體,具體時間我不記得,但是最少也有三次,恩,沒錯,我最少看見三次。”

“你能看清他長什麽樣子麽。”

“太黑了,看不清。”

安安理解的點點頭,確實太黑了,只不過一兩個小時之前的能見度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不管怎麽樣,今天是有收獲,而且還不小。

“謝謝,不打擾你休息了。”轉頭看向楊衛說,“走吧。”

楊衛被兩人古怪的對話弄的頭腦發蒙,不知道老大到底在說什麽,可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順勢拿起了所有裝備轉身跟著安安朝來路走去。

“老大,到底怎麽回事啊。”楊衛終究還是沒忍住,在快走到雪陽小區門口的時候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安安依然低頭沈浸在思考當中,仿佛腦中有什麽東西在飛速的運轉,如果側耳傾聽,應該可以聽見那東西轉動的聲音。

楊衛在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之後就緘口不言,多年的默契讓楊衛在最短時間做出最明智的判斷。

大約過了一根煙的時間,安安腦中的東西放緩了運轉的速度,瞬間寒意襲來,安安用力跺了跺腳,聳起肩頭,雙手揉搓放在嘴唇跟前接受呼出的白色氣體的溫暖。

一件黑色棉襖無聲無息的披在安安的身上。安安下意識的看了看衣服,再轉頭註視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色衛衣的黑色棉襖主人。

“早就告訴你多穿點衣服。”楊衛揚了揚下巴,故意露出不滿的表情說道,如果在白天,就能看見他稚嫩的外表下暴露出的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安安伸手扯動披在身上的黑色棉襖,上下打量自己一眼,隨後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玩味的說,“你這衣服都快拖到地上了,我怎麽穿啊。”

“就這麽穿。”

安安呵呵的笑了笑,裹緊身上的衣服。

“今晚應該不會有事情發生了,裏面肯定是進不去的,我們明早再來。”安安說。

“也只能這樣了。”

安安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著楊衛說,“對了,有件事你幫我辦一下。”

“什麽事。”

“明天晚上,你再去找那個流浪漢,問問他當晚是否有人翻墻出去。”

“老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只不過是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到時候會告訴你的。”

“好吧,那老大你先回去,我想再去打聽打聽情況,實在不行我明天早點過來問問住在這的人,看看能有什麽發現。”

“恩,好吧,自己註意點。”

“放心吧,老大。”

安安點點頭,再次凝望著天空,好像少了一顆星星似的,難道是玩游戲輸了麽,安安猶自幻想。

11月3日上午七點四十分,安安在雪陽大門口前報道了關於昨晚殺人命案的信息。

攝像機關閉的剎那,安安感覺到渾身一陣寒氣上湧,直沖腦際。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和短裙正裝,腿上套一雙黑色連褲襪,感受著十一月份的氣候瑟瑟發抖。

楊衛放下攝像機,快步上前為安安披上早已準備好的藍色棉襖。安安像是某種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身體蜷縮在一起,不時還露出小腦袋往外看看,留意周圍的變化。

“目前知道的消息也就這麽多了,裏面封的很死,誰也不好打聽。”楊衛的五官向下垂,遺憾的說道。

“現在是敏感期,沒辦法。”安安點了點頭望向雪陽小區的方向,隨後想起了一些事情沖楊衛說道,“對了,你剛才說已經知道是誰報的案了。”

“恩,就是住在兇案現場隔壁的鄰居412號,而且裏面住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其中男的是一名教師。聽說當時他們聽見411號裏面吵的很兇,想著以防萬一就報了警。要我說這姓季的也真是倒黴啊。”

“還有這樣的事,剛才你怎麽不說。”

“剛才不是沒來得及麽,誰讓你,誰讓你來的晚了。”楊衛說的最後幾個字似乎只有他自己能聽清楚。

“算了,算了。”安安沒有一絲尷尬,若無其事的說。

楊衛剛才說的情報很重要。因為這條消息基本上從某種意義上推翻了安安之前的猜測。鄰居報的警,這點如果放在以前來說是非常非常奇怪的。雖然意外,但結合當前社會局勢來看的話又似乎勉強能夠說的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之前假設的意義馬上就變得單薄,毫無支撐點。

不對,昨天流浪漢說的奇怪的人又是怎麽回事,單純的巧合,與案件無關麽,那也太巧了吧,情報太少,現在就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安安認可般的點點頭,再次裹緊了身上的棉襖。

“老大,我看你先回去吧,這我盯著就行。”

“再等等,你剛才註意到沒有,剛才進小區的那幾個人,其中有一個白頭發的男人。”安安微微皺著眉,眼神覆雜的說。

“有嗎,好像沒看到啊。”

安安白了楊衛一眼,舔了舔因剛塗完潤唇膏變得柔潤的嘴唇說道,“是刑警大隊副隊長,葉辰。”

楊衛歪著腦袋回憶葉辰的名字,似乎是很久遠的記憶。

“葉辰?”

“沒錯,就是葉辰。”安安陰翳的目光望向遠方,右手不自覺的握緊成拳。“那件事幾乎改變了所有身邊的人。”

“那件事?”

“沒錯,破案率下降,做事中規中矩,像是生活在愧疚的牢籠當中一樣,只不過那把鑰匙已經不存在了。”

安安停頓了一下,隨後便緘口不言,只是眼神中仿佛燃燒著冰冷的火焰。

過了約四十分鐘,安安和楊衛發現了從小區大門口出來的葉辰,並且兩人跟著葉辰一路開車到警局門口。

“老大,人家是回警局啦。”

安安用手指卷起一綹自己的淺棕色頭發把玩,目光註視著警局門口一動不動,腦中飛速思考著什麽。一會的功夫,安安嘆了口氣,放下頭發用手摸了摸額頭,像是在檢查是否有皺紋一樣仔細的上下摸索一番,最後才放心下來,視線仍然望著警局門口,說道:“我們回小區采訪那對報案的中年夫婦,這兒是沒戲了。”

“不再等等了?”

“不等了,回去吧。”

楊衛點點頭,回過身啟動了公司配備的北京現代-IX25汽車,右手掛到D檔,松開剎車,準備踩下油門的一瞬突然被安安抓住了胳膊,制止的說道,“等一下。”

由於緊急剎車,兩個人在車子裏面前後劇烈晃動了兩下才坐穩身形。

“老大,你是不是耍我啊。”楊衛哭喪著臉說。

“你看那個人,穿著米色大衣那個。”

安安說著順勢用手指向離警局大門口約十米外的地方。一輛出租車剛剛停在那,接著從裏面走出來一個身穿米色妮子大衣和黑色緊身牛仔褲的女孩。

安安凝望女孩。女孩下車後頭也不回的往警局門口快步走去,安安能從她的肢體動作和模糊的表情中讀出女孩此刻焦慮的心情。很奇怪,安安心裏想。

“老大,你認識?”

安安抿嘴搖搖頭,這個女孩是誰她不知道,只不過總感覺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因為她從這個女孩身上聞到了一種莫名的氣味,其實所有能聞到的氣味都是莫名的,只不過到每當能聞到氣味的時候總有事情會發生。作為一名新聞媒體人,即便是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這是安安對自己的職業所下的定義之一。

結果如安安所想,就在女孩進入警局大門口沒幾步時發生了突發事件。安安沒有辦法解釋這種似乎是上天賦予的能力一般,讓她在這殘酷的社會得以生存。楊衛收好攝像機,打開駕駛位置的車門,上車後把門猛的關上發出‘碰’的一聲。安安微微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後便若無其事的看向楊衛,聳了聳肩,嘴角翹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說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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